一向觉得自己从不普通,从不平庸,从不是生活中里尘埃。
那天细雨卷薄烟,高傲的玫瑰折了花瓣。
青春,时间,生活,这三样东西,慢慢把我们的菱角慢慢磨平。那些是越锋利的光芒,经历的往往越是疼痛……
“小老鼠上灯台,偷油喝下不来,喵喵……”
林欢纵迷迷糊糊睁开眼,把手机关掉,转身又继续睡。没过几分钟,这宛如智障般的手机零又响起。刚刚的铃声就使林欢纵的困意大半,迷糊中睁着眼被迫,接通了那通电话。
“二十多岁的人了,整天窝在你个破出租屋里,你看看你姐,她都有孩子了,你什么时候给我带个来?”松红梅女士在手机里振振有词道。
林欢纵眼皮忪惺,过了一会她缓慢张口,“哦。”内心os可是我老姐过得好像不是很幸福。
松红梅在电话那头恨不得给这丫头一顿教训,“哦什么哦啊!赶紧找个人来照顾你,就你那点破工资够养活自己的吗!”
“我这工资,应该也够…”林欢纵还没说完,电话那头就挂掉了,“起码不用和你们要钱了。”林欢纵还没说完这句话时,声音也渐渐的变小……
不知为何了,总感觉现在的生活都不太真实。
总感觉停留在初高中的某个阶段,人一旦发生变故就很难从青春里走出来。
林欢纵又做了那个梦,梦里她那张红透的脸和手心里攥紧了的汗。
关于青春她很潦草,就和她现在的生活一样潦草。
她低头看了看手机,已经七点五十五分了,便起身刷牙洗脸。
这一天又开始和昨天一样的事情,一样的自己,一样的太阳,每天几乎做的事情都是差不多。
刷牙时,甚至她想到,自己的未来是先相亲,在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婚,生孩子,看孩子,等孩子长大…。真就和网上说的一样,仿佛机器化般生活没什么区别了。
林欢纵热了一杯牛奶,抱着电脑窝在沙发里,接着稿子,她轻抿了一口牛奶,一股温润滑向喉咙。
快把这个稿子快画完时,电脑页面推送了一条消息,(孟然)【欢纵,今天花海市有同学聚会,他们让我喊着给你。】
林欢纵切换到聊天界面想了想,便敲打着键盘【不去,我很忙。】把界面又切回去,继续画着剩下的,孟然继续发着消息,林欢纵时不时看向消息两眼,但是都没回。
等她把画发给客户,她懒懒的伸了个懒腰。有些忐忑的点开那个消息界面,(孟然)【你这个大闲人,好意思说出来这种话。】【这次同学聚会大家基本上都去,我们以前的十年之约,忘了吗。】【他们一群人都知道我和你是闺蜜,你就看着十年之约和我的面子就去吧。】后面是几个表情包【打车的车费我报销了】【地址:花海市城林区华城大酒店】
林欢纵内心os,真的不给我活路,这次真的非去不可了,反正都过去那么久了,今天也该突破这防线了。她纤细的的手指落在键盘,【好了好了,我去我去。】
她把电脑放下,然后把桌子上剩下的半杯牛奶给喝光了,便起身去卧室换衣服,她换上了一件蓝色碎花长裙,她坐在梳妆台前,明艳的长相,随便化个妆也是好看的。
桌子上的
化妆品就两根口红和一盒散粉,林欢纵拿起那只玫粉色淡淡的抹了一层,气色显得要好很多。
弄好后,林欢纵瘫坐在沙发上,眼睛有些呆滞,十年了,一眨眼就到现在。现在的自己没有存款,没有稳定的工作,什么好像都没拥有,人也没有。她低头,头发渐渐的滑落。
以前的自己好像走丢了。那个对生活抱有无限遐想的少女,变成了现在这样。
她看向手机时,已经快到十二点了,在十一点半的时候(孟然)【我快到了哦,你快点来,班长在群里催呢。】
林欢纵打着字,【你现在到了没?】
(孟然)【还有十五分钟,过十五分钟看不见你人,你就完蛋了。】
楼下大妈大爷在街道里聊天,手机里都握着一把扇子,身后是一颗硕大的梧桐树。
这里离城林区还算近,林欢纵站在梧桐树下打车。微风吹过显的她清瘦高挑,露出那一节小腿白嫩纤细。
大妈们看着那边的林欢纵说着:“那边是谁家的姑娘,怎能没见过。”“长的倒是好看,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哦。”“现在的小姑娘啊,可都傲气的狠哦。”热辣的风,吹在脸上心也是燥热的。
林欢纵上了车,给孟然发着消息,脑子里想着如何给同学聚会上的人寒暄。
之前因为把手机丢了,和以前的同学基本都断了联系,她看向车窗外,一阵阵的树影闪过,可惜不是那年的夏天。她已经不在期待再见时还是什么样子,大家各自安好就行了。
林欢纵还是第一次来城林区,这里还是要比玫兰区的地方要繁华些。她在酒店的附近下了车,在不远处就看见酒店门前就有不少人站在那,这个酒店看起来就很奢侈,样式是法式的建筑,前面有一处喷泉,两边种满了玫瑰花。林欢纵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钱包,为了这次同学聚会把自己全部家当都带来了。
林欢纵慢慢走过去,像是公主穿过花园,有个男生认出她来,笑着喊到:“林欢纵这里。”林欢纵对他一笑,往那走去。一个戴眼镜胖乎乎的男生说道:“几年不见,林美女又好看了。”
林欢纵笑了笑谦虚道:“大家都变好看了。”大家各自聊起来,谁也没多关心她说的话,还是有少数目光短暂停留在她身上。
见孟然还没到,林欢纵给她发消息,【你怎么还没到,我都到了。】【快点来,我在这尴尬的能抠出三室一厅了。】
(孟然)【我在坚持会,我马上快到了!!】
周围的人林欢纵记得都不太清楚了,有好多模样都发生了挺大的变化。
林欢纵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半多了,都还没进去,仿佛在等什么人,在等谁?他好像也没来。孟然小跑到林欢纵旁边,对她说:“我来了。”她给周围的人打了个招呼,大家和她聊了几句。
孟然本就热情再加上她成绩好长的也不错,大家对她的印象还是很好的。而大家林欢纵对她的印象比较两极化,即使那年不在一个高中,也少不了一些流言蜚语。
班长看着人差不多了,“咱们先进去,那些人咱就不等了。”几个女生细细嚷嚷道:“等了好长时间热都热死了。”
班长给服务员说了包间号,服务员带着一群人进去了,到了房间大家陆陆续续的找了位置坐下了,林欢纵和孟然坐在一起,林欢纵的旁边坐着一个女生,她也记不太清楚了。
林欢纵给她打了个招呼,那个女生显然没有想理她,林欢纵内心os真是热脸帖了冷屁股。
孟然见况,小声安慰她:“余多就这样,别理她。”林欢纵觉得没什么,这些年别人怎么看她,怎么说她,她早就听惯了。
周围的人都聊着生活,工作,家庭,巴拉巴拉的。林欢纵感觉有些嚷嚷,觉得自己和这他们融合不了一起,还是自己不想去融合呢。
身后的一个声音,“同学们好!”大家往声音那看去,几个男生激动的抱了上去。
“老张,你怎么也来了。”:他们惊喜道。
“我来看看你们过的怎么样,臭小子又胖了。”熟悉的声音,只是头发白了些。
班主任催促道:“行了行了,赶紧坐下。”
班主任坐下时候,都说了一句“老师好。”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教室。
老师笑道:“就和以前一样别拘束。”
他看了看四周,把班长叫到他面前,小声问:“宋屺盛,没来?”
“马上就到了。”班主任点了点头。
不久菜都上全了,林欢纵早上没怎么吃饭,看见这些菜肚子轻咕噜了两声,幸好声音比较小,要不然就尬了。
“大家吃啊!”班主任喊话,大家才开始动筷。
林欢纵看见周围的人开始吃,自己也开始夹菜吃。
现在的她变的格外的小心翼翼,以前的自己是那么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。
孟然给林欢纵夹菜,“这个好吃,你尝尝。”
林欢纵小声说:“够了,别夹了。”
“林欢纵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啊?”那个男生边吃着东西边问。
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,她也许早就做好了回答。她诚实道:“就是在网上接稿子,帮别人画画。”
旁边的女生说:“这也不能养起自己啊,就没别的工作。”
林欢纵坦然道:“没”
余多追着问:“我看你脸上的粉底液不便宜,什么牌子的。”林欢纵犹豫了一下说:“我今天没用粉底液。”
“那就是刚打了玻尿酸吧。”余多又说。
“我们家欢纵本来就白,才不用打什么玻尿酸。”孟然嘴上笑道,眼睛盯着她那张高科技的脸看。
余多白了个眼,给旁边的的女生小声低估着:“还不承认,准定还有什么不正经的工作。”她们几个女生开始议论纷纷的,孟然想去争辩,林欢纵拉着她的手。
林欢纵在手机上打字给她【也就聚这一次,让她得意。】孟然看见消息就忍了。
几声震动的声音,林欢纵感觉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,她放下筷子拿出手机一看是老妈打的电话,正好逃离这个尴尬的现场,林欢纵对孟然说:“要是有人问我去哪了,就说我去接电话了。”
“行那你先去吧。”林欢纵走后,孟然和边上的人聊着工作上的事情。
林欢纵走出那个包间,感觉整个人都放轻松了,她径直走向前面的过道,刚要转弯时,突然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了。
林欢纵抬头笑道说:“不好意思啊。”
她眼里有些吃惊竟然是他,数年不见显然那少年,变成了如今模样。
那男生与她对视,没有语气的声音说:“没事。”便从她旁边绕过去了。
林欢纵怔住了几秒,便离去。
瞬间她脑海闪现他片片记忆,现在的他没有了少年时的意气,而多几分干练。
林欢纵在一个楼道里,重新拔打了那通电话,心里却是思绪万千。“喂,妈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。”松红梅问:“你现在在干什么呢?”
“今天同学聚会。”
松红梅语气沉重,“那你先聚吧,晚点再给你打电话。”林欢纵听出她有些事情要说,“妈你先说吧,我听着。”
“你姐被你姐夫打了,我今天去她家我才知道。”“你姐还有孩子,这婚也还不能离…”说着松红梅留下了眼泪。林欢纵的心里一团缩紧,自己一直知道自己的姐姐过的不幸福,没想到这个男的还家暴。
松红梅擦了擦眼泪,有些心疼道:“现在你姐和孩子都住在我身边,你也放心。”林欢纵眼睛憋的有些红,嗓子微哑问:“现在我姐呢?”
“睡下了,这两天她太累了。”“你先忙吧,我先给你姐看着点孩子。”说完松红梅便匆匆挂下了电话。
松红梅是个老师,辞去工作后就专心培养两个孩子一个欢纵一个欢薏。老大被家暴,老二被校园暴力退了学。
林欢纵感觉自己有些空虚,不知道现在该去想些什么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她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个脸,就连水温都是热的。
包间里吵闹声,在走廊里也是可以听到的,林欢纵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了,周围比较吵闹,没人注意到她。
大家的焦点都在宋屺盛身上,留学研究生,那么年轻还创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(盛欢),那么成功的人就连老师都为他骄傲。
班主任说去母校开一个演讲,宋屺盛同意了。二十五岁有这样的成就,确实很让人羡慕。
有钱就是好,有了钱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像是属于你的。
林欢纵在座位上喝着水,脑子里乱成一团,“回来了。”孟然说。
“嗯。”
孟然拉着林欢纵的手说:“他们商量着,等会去KTV唱歌。”
林欢纵一惊,果断拒绝道:“啊?!”“我不去,这次我真有事。”
“真的不在考虑一下下。”孟然拉着她的手晃了晃。
接下来要去的话,还不知道要整什么幺蛾子,林欢纵推开孟然的手,对她笑道:“真的不去。”
“那行吧,不勉强你了。”
桌子上的人聊着聊着,就聊到高中那会,一个男生有些喝多了,醉呼呼的说道:“那时候宋屺盛是不是,还和林欢纵谈过恋爱来着。”
起哄道:“不过你们俩那么多年都没对象,是不是还喜欢着对方来着。”那个男生拍了拍宋屺盛的肩膀。
林欢纵能感觉到心跳在快速跳动,还没等她开口,宋屺盛把那男生的手移开。
语气缓慢道:“我有喜欢的人,还有下个月就结婚。”“请你不要乱说。”周围的人也开始躁动着。
结婚这两个词刚落,林欢纵心里有些压抑难受,那么多年终究还是无法释怀。
可能是时间沉淀的太短了,还是没从伤痛中走出来。
目光看向林欢纵,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些凝重和尴尬。她抬着的头慢慢的低了下来,看着手机。
班主任看向林欢纵,有些醉意夹杂着意味深长的说:“我记得你这个小姑娘,好像之前是艺术生,快要中考时怎么转文科生了。”“要是你中考那会不放弃艺术,也能考个好高中。”
林欢纵沉默会,她也许早就会想到会聊到这个话题,没想到那么快,犹豫了一会笑着说::“就是想试试没有艺术的加分,自己还能考什么样。”
余多撇了林欢纵一眼,道:“怕是没那么简单吧。”
“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,还提着些干什么。”“来来,继续喝。”孟然解围着。
林欢纵强着笑脸,看着他们又便聊起了别的,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些。
看着孟然一杯又一杯的喝,林欢纵感到自己有些懦弱。林欢纵小心拉着孟然的衣服,对她说:“别喝了。”
孟然转头,小声笑着对她说:“我才没那么傻,我的里面是饮料。”林欢纵也就放下心来。
如果现在的自己有实力,有钱,也不用被生活压的抬不起头来,也许不会变的那么怯懦。
看着四周热闹的气氛,不知不觉的目光落在宋屺盛身上,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,五官似乎还带着少年的模样,不知是错觉还是喝的晕了。
他转头,与她的视线碰撞。
林欢纵有些慌张的拿起手中的杯子猛的喝了一口,杯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到变成的酒,她有些呛到。热辣的酒穿过喉咙,带着些呛劲直奔脑门,不久脸上泛起了些红晕。
林欢纵靠在身后的椅子上,手捂着额头低头看了眼手机,已经一点五十多了,这顿饭吃的好累啊。
她现在这模样,像初夏刚盛开的第一朵玫瑰花。红色染上唇,白皙的脸颊像日出里的第一抹红。
她好想离开这里。
林欢纵感觉胃有些难受,也不知道酒劲上头了,还是自己真的受不了。
突然猛地站起,娇艳的脸上写满了不爽,语气有些烦躁的声音:“你们聚吧,我有事先走了。”
大家突然变的有些安静,目光看向她,林欢纵垂眸在包里翻找这,拿出了十几张一百的还有包里全部的零钱,全在了放在桌子上。
她抬头说:“不够的话,我在转给你们。”周围有些嘈杂,突然有个声音语气有些不耐烦,“今天我请客,把你的钱拿回去吧。”
林欢纵眼泛红看向宋屺盛,语气淡然道:“我不想欠谁的,就当给你的喜酒钱。”说完林欢纵便晃晃的走出那个包间。
出了那个地方,感觉自己无比的解脱和放松。
走到喷泉那边,一阵热风吹面而来。
林欢纵有些犯恶心,胃里不断涌动着,她捂着胸口感觉不妙,小跑进了一侧的玫瑰园,把今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。
微风热热,悸动的心也随着这一次呕吐渐渐的消失殆尽。